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 小说下载尽在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--- 书本网【西岭千秋雪】整理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 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 书名:《少年窈窕》 作者:司马拆迁/北海十四娘 【文案】 一个弟控终于找到失散多年被训练成他的暗卫的弟弟,年下。 谢怜光x司徒万方 异父兄弟,年下,争取快点走完剧情开个小车。 大纲文。 第一章 司徒公子其实不是一位公子。 并不是说他不是个男人,或者已经不年轻了。他才二十七岁,是个生得非常好看的男人。 许多见到他的江湖儿女,都会想到几句“江湖春水阔”之类的话。他眉飞入鬓,目若春星,体态高大挺拔,又爱穿锦绣华服,焚香调弦,本来是江湖中一等一的公子派头。 但他偏偏是天下城的城主。 敢以天下为名的地方绝不会出什么泛泛之辈,天下城四楼十三台,凶名极盛,就与那位富贵风雅的公子不搭起来。 司徒公子自己也觉得不搭,比起城主,他更喜欢人叫他公子。尤其是“大公子”,每次听到,他笑起来的双眼都比平时更亮上三分。 就犹如这世上还有位“小公子”,是他的弟弟一般。 五月三十,是司徒公子大寿。 他的寿宴比花朝节百花生日还要热闹。司徒公子的每一个寿辰都要热闹,逢五逢十,更要在热闹上加个几百重热闹。花如海,歌如潮,侍女如蝶,武林各大门派纷纷恭贺,异国商人甚至跋涉半年来到中原为他献上贺礼。 这些都是必须的,因为这是老城主定下的惯例。 老城主司徒海山不是司徒公子的父亲,而是祖父。 司徒老城主五十岁才得子,七十岁便丧子,一生至少有三十年陷在后继无人的愤恨中。幸好早逝的儿子与世交之女留下一个遗腹子,试问他怎能不待司徒公子如珠如宝? 纵有皇帝活到一百岁,庆贺自己百岁大寿,也不会有司徒公子满月的场面大。 他满月宴席上,老城主大喜过望,福至心灵,这才为宝贝孙儿起了名。 司徒公子大名万方。这“万方”是万方来贺的万方。他既然名为万方,就不止满月要万方来贺,从此后,每一个生辰都要万方来贺,轰轰烈烈。 五月三十日这一天,司徒公子坐在高台上,手边醇酒,二三侍女打扇,自台顶向下漫洒花瓣。来贺的宾客与天下城四楼十三台之主分列台下,以丝帘隔出一片片席位。 司徒公子自是不必去应酬的,由上至下俯瞰,但见广场之中,处处坐席上空绫幕飘扬,场内香花满地。 在那场内海棠舞台上歌舞的,却不是妖姬娇娘,而是一群衣袖蹁跹的少年。 司徒公子喜欢美女,更喜欢看少年。 偶有江湖中其他担得起公子之名的友人问起,司徒公子怡然举杯道:“我爱看少年腰身,恰好一握,四肢纤长。观之赏心悦目。” 他去年爱看十四岁的,今年爱看十五岁的,总要刚刚比他小十二岁才好。 而容貌上,要与他生母有几分相似,司徒公子生母谢太真号曰海棠仙子,要的就是犹如三月初开,垂丝海棠的少年郎。 整个江湖都知道他喜欢看少年郎,他不费吹灰之力,内至天下城四楼十三台,外至各世家豪族,就争先恐后为他荐上满城容貌出众,天资绝佳,而又擅长轻功的少年。 要做一个司徒公子这样风雅的懒人,就要会像他一样懂得如何不说出口地驱使旁人代为效劳。 今日少年齐齐献舞,司徒公子持酒观赏,饶有兴趣。 正是少年窈窕舞君前,容华艳艳将欲然。 忽然之间,钱王府的一众宾客亮出武器冲杀上来。血水横流,骨肉横飞,其余宾客不愿与他们缠斗,四散开来,唯有天下城中侍卫一波一波潮水般涌上,四楼十三台中佼佼者早已在司徒公子台下拱卫。 司徒公子九十九分尽善尽美,唯有一处缺憾。身长八尺,根骨奇佳,体态修伟,偏偏,他不能练武。 他在十四岁时,寿宴之上,被人一掌击破气海,从此后在武学一途上成为废人。老城主雷霆震怒,发下令谕,救不回孙儿修为的所谓神医,有一个斩一个有两个斩一双。 却被司徒公子两句话打消念头,未造杀孽。 司徒公子说的是:“祖父留给我的是一份万金基业。我听闻,‘千金之子,坐不垂堂’,托祖父洪福,孙儿生来已不止万金,即使他日有动武的时候,何须我亲自出手?” 这不能练武的司徒公子,在为人行刺之时,犹不改俊逸懒散,直到一柄剑刺到他面前。 剑光映亮杯中酒,他还在笑着自顾自己杯中倒影的脸。 然后钱王府的二公子就这样直挺挺倒在距他半步之处,一个身穿舞衣的少年满手是血,夺下他的剑,割断了他的咽喉。 那少年脸上有些脂粉,掩盖了好容貌,却生着一双漂亮无比的眼睛。黑是黑,白是白,鲜明洁净,唇色如桃花。 司徒公子是个遇事更静的人,被剑锋所指时不失态,见了那少年却仿如钟鸣震耳,如遭重击,抓着少年舞袖,被他带着持剑连杀两个刺客,死不放手,道:“不要走,留下!” 那少年懵然不舍地看着他,待台下厮杀平定,忽地狠下心来扯裂衣袖,就要蹑身而去。司徒公子喝道:“留下他!不许伤他!” 天下城高手结成天罗地网一般朝那少年扑去,他一惊之下未能及时脱身。但见台下人影翻飞,那少年身姿秀挺,一身舞衣五彩灿然,便如一只彩雀。他拼着负伤也要脱出重围,弥天大网转瞬显出一道缺口。 司徒公子自高台上走下,起先匆忙,这时却越近越静。他身无武功,可雄踞天下城已久,自有一双利眼,眼见那少年要飞身冲出,便上前几步,用胸膛挡住他的前路。 一把抱住那衣衫凌乱,有几道裂口的少年。他怀抱温热厚实,那少年几乎沉醉,又勉力挣扎,道:“……城主说暗卫不准与主人相见!” 司徒公子在他头顶嘘了一声,声音温柔徐缓,道:“祖父已经不在了——现在我才是城主,你应该听我的,你说好不好?” 司徒公子对他时,眼中笑意有如春江潮水,他牵起少年的手,连一道目光都吝惜施舍给旁人。 少年愣了一下,眨了一下眼,很乖巧地低下头,仿佛他说得很对。 十余个强健奴仆抬来肩舆,他便先妥帖地将少年扶上肩舆,才自己坐下。那十人抬舆,如履平地远去。 纱幔如烟如雾,天下城四面山色映入抬舆如纱上画。 少年一直抱膝坐着,才十五岁,肩膀伶仃,司徒公子胸中刺痛,他已经长得这样大了,问道:“你现在有没有名字?” 少年答非所问,道:“我姓谢。”说话时竟有些欢喜,作为暗卫在他身侧呆了许久,只觉可望而不可即,此刻却恰好被他问到自己仅有的东西。 司徒公子顿了一顿,摸他发顶,道:“你当然姓谢。”又道:“人是要有名字的,要是你现在没有,我可以给你一个,你愿不愿意要?” 他有一双很稳的手,被大手抚摸,少年靠了过去,抬起眼睛说:“要的。” 舆中一角有一张紫檀小桌,桌上有酒有杯。司徒公子蘸着酒水在桌上写下两行字:灭烛怜光满,披衣觉露滋。 字是司徒公子出名的隶书,强健之中带几分秀逸。笔锋拖得妩媚,便如唐太宗说魏征妩媚,刚正中的妩媚最是勾人。他说:“你的名字就在这十个字里。” 少年不懂字,却如同被他勾了一勾,茫然指“灭烛”。司徒公子笑起来,他笑容很温柔俊朗,让人脸发烫又不害臊。然后他又蘸酒水,在第一句后两个字底下划了一道,念给少年听:“怜光。你叫谢怜光。” 你两岁的时候我还抱过你,司徒公子想着。 他的弟弟眼睛一直未变,不像琉璃,不像弹丸,不像白水银中一汪黑水银。而像子夜覆灭烛火,照进窗子里的满月白光。 第二章 司徒万方就此捡了个暗卫做弟弟。 天下城中许多人当他心血来潮,大公子一直想要个弟弟。如今有个暗卫如飞蛾一般撞上来,便被他捧到天上去。 司徒公子令天下城中,从此称呼这暗卫,都要叫一声小谢公子。将与城主住处一墙之隔的竹露院分给他,对那少年,真如一个很好很好的兄长。 司徒万方也是个很好很好的朋友。江湖中够资格做他朋友的人不多,其中有一个,便是百里世家的百里公子。 百里公子年仅二十四,是一位纯粹的公子,因为他不兼任百里家主。百里世家这一代主支只有两兄弟,百里家主百里江楼是他的异母哥哥。 这两兄弟迥然不同,兄长肖父,修为深湛,威严迫人,弟弟却肖母,自幼受尽宠爱。 弟弟名为百里思归,离家百里,自然思归。却被逐出百里世家,投奔千里之外的天下城,一投奔便是三年。 江湖中人只道他是一肚子旁门左道,性喜渔色,还是男色,才遭此下场。 司徒万方却知道,他是逼奸兄长,狠狠触怒了百里江楼。百里家主便叫他滚,五年之内不想再见他在眼前。 百里思归哀叹:“再不回家,恐怕我这百里思归就要变作百里忘归了。” 司徒万方与他都是一见之下,令小儿女思春的人物,只不过司徒万方使人想到春水平阔,百里公子却叫人思及春花。 真是灼灼若春花之艳。 所以哪怕他已过弱冠,早已不是鲜妍少年,司徒万方还乐意供他白吃白喝,听他酒后牢骚。无非也是为和爱看少年同理,贪他赏心悦目罢了。 百里思归突地轻笑,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投来,道:“我刚才在想,要是我哥哥如你这般疼爱弟弟就好了。后来转念一想,你怎么就知道,他一定是你弟弟?” 司徒万方望着杯中酒。他们都是江湖中最富贵风雅的公子,这暮春时节,蔷薇谢后,应了那句词——正单衣试酒。 他们聊天不愿被人听到,遣歌女在廊下远远唱:怅客里、光阴虚掷…… 司徒万方一笑,那双眼都仿佛微微亮了,他说:“我找了十三年。”自十四岁到二十七岁,“十三年,大约我的心力也就到这一步了。若连他都不是,我要找的人恐怕已不在世上。” 那个他当年抱过,伴他度过最不平静岁月的孩子生来有不足之症,或许活不过五岁。 他找了十三年,才找到一个小谢。不是小谢,就谁也没有了。 不是真在五岁夭折,就是挨到十几岁却离世,未能与他再见一面。 百里思归顿觉一阵怅然。 司徒万方缓缓走出过翼斋时,歌女在唱:……似牵衣待话,别情无极。残英小、强簪巾帻…… 小谢恰从廊下闪出,牵住他的衣袖,双眼望来,如在待他说话。司徒万方微笑,拉住他的手,带他回竹露院去,心中却道:我这样不追查仔细,只凭感觉认人,也算自欺欺人,“残英小、强簪巾帻”了。 他低下头,问谢怜光:“为什么还穿着旧衣服,我送给你的衣服不好么?” 小谢还穿着黑沉沉的劲装。司徒万方送给他的衣服都淡着五彩,轻软舒适。可以将本就漂漂亮亮的少年打扮得更如粉雕玉琢。 小谢专注道:“不行,太漂亮了,穿上我就不能守在你身边了。” 司徒万方笑道:“这正是我的意思!从此以后,你再也不用做谁的暗卫了。” 小谢蓦地抬起头,动了动嘴唇,却说:“可是……我不会做其他的事。”司徒万方接着说:“你本来就什么也不用做,不用像一个暗卫一天十二个时辰跟着我,不睡不食。”他站在竹露院门外,一击掌,扶着小谢的肩膀让他转身去看,却见两行侍女婷婷袅袅上前,手捧酒水点心,热水巾帕,乃至熏香炉,雀羽扇。 司徒万方朗朗而笑,说:“这些都是你的。从今天起,你可以过你想要的日子,你想要的都会是你的。” 但谢怜光却倒退一步,又一步,如同被惊吓到。他皱起姣好的眉,叫道:“可是我不想要这些,我只想一天十二个时辰守着你,不吃饭不睡觉!” 司徒万方愣住了,这世上能令司徒公子惊愕的人不足一掌之数,可他却为这个不通人情世故的少年几次三番打个措手不及。 司徒万方道:“你长大了,怎么能总是跟着我?” 谢怜光恍惚地睁大双眼望着他,脸上似哭似笑,他自己从没有过这样的感情,辨不分明,一跺脚便头也不回地冲出人群。 百里思归看过好戏,姗姗行来,过来人似地说:“兄弟之间,难免有龃龉。哄回来就好了。”见司徒万方反而朝竹露院里去,讶然道:“你不去哄?” 司徒万方被侍女伺候着坐下,既有苦恼,又唇边带笑,道:“哄是要哄的,先放个几天。总不能一开始就开了不好的头,让他一生气就跑。” 百里思归以扇掩面,露出一对眼来,大笑道:“你呀,这兄长当得……真是有趣。” 作者有话要说: 上面有gn站错cp,年下自然是弟x兄,两组cp都弟x兄 争取下一更开个小车,没有大纲所以随意发挥,逻辑问题争取完结后圆上。 第三章 谢怜光与司徒万方僵持了三个月,倒不是司徒万方放不下身段去哄,他自认为是天下数一数二端得起架子也放得下身段之人。可他再放得下身段,也无法去哄一个动不动不见踪影的人。 小谢仍常在他身旁,盘中点心会忽然少一两块,汤碗平白全空。 司徒万方每次笑起来,要说两句,便会一开口,就帘幕四散飞去,仿佛一个负气少年甩过背扬长而去。他只能瞠目结舌坐在座椅上,却也无法下令天下城中侍卫高手把那不识好歹的小子押过来。 万幸也有好事。 九月秋凉,司徒万方理过公事,又从城主威势回归公子做派,赏残荷,听雨声,高大身躯倚着侍女半醉,满足微醺之时,再端过一杯酒,会心中“咦”一声,笑出声来。 该放凉的酒,总会在他出神之际变暖。正如该淋湿的斗篷,总会在侍女打理之前被人烘干。 他不想让小谢做这些琐碎的事,但不可否认,发现小谢会做这些事使他开心。 十一月,天下城初雪。 一行侍女携着食盒送入亭中,食盒外罩毡子,送来还冒白气。 亭中燃着火龙,温暖如春,细碎初雪触瓦便融,顺着檐角滴滴答答落下。 司徒公子仍着华服。他是天生要华服来衬的那种男人,有些男人好看在一身素,他却不是这样,稍微平庸一些,便显得那些寒酸配不上他,叫人扼腕,叫人惋惜,仿佛他生来就这样堂皇尊贵。 长桌上放着壶与杯,宽椅上铺着雪白兽皮,司徒万方倚靠着,被两杯暖酒蒸得浑身上下没有一个毛孔不通泰,他却叹了一口气。 “你总该出来见我了吧?” 亭外细雪飞舞的天气里猛地显出一条身影,翩若惊鸿,带着几星雪籽弯腰自帘幕下钻入。司徒公子凝望着他,谢怜光似乎长高了一些,腰身更柔韧,这个年纪的少年郎如亭亭春柳,抽条很快,再过几年,或许他能和自己长得差不多高。 小谢却收回投在他身上的目光,冷淡道:“你找我什么事?” 司徒万方端起酒,递给他一杯,道:“今天是你的生辰,过了今天你就十六岁了。”他的笑容比酒还暖,谢怜光被这一笑融化,绷着脸扯嘴角:“你……怎么会知道?” 司徒万方又拍上他的肩,手掌按了按底下略显硌人的骨头,却把他朝下一按,“你先坐下——”他悠悠地说,声音极为动人,“你先坐下,我才好对你说。今天是你的生辰,我只想好好和你喝两杯酒。” 酒不醉人人自醉。谢怜光乖乖坐下,听他讲话。 司徒万方饮了一杯,道:“我见到你的时候,是十三年前,我十四岁。……我认识你的父亲,”他至此一顿,说,“我是亲眼看着你生下来的。” 那是一个很俗套的故事。 一个男人爱上了一个本不该他爱的女人,女人偷偷生下一个孩子。瞒到孩子两岁,终究瞒不过人。司徒万方当年也是帮着瞒的其中一人,事情败露,他的祖父老城主大怒,杀了那男人,又抓走那孩子。当时事态危殆,司徒万方不能火上浇油,唯有坐视。 这些年来他一直在找寻那个孩子下落,直到二十七岁生辰,才再与谢怜光相见。 谢怜光认认真真地听着,生在江湖恩怨情仇中的人,总是格外心硬一点。若他是一个会为这些故事愤慨痛恨的人,他绝不可能作为一个暗卫活到十六岁。他听着,只是因为讲的人的司徒万方。 他的眼睛像月光一样,不可置信地喃喃道:“你找我找了十三年?” 司徒万方本欲答“是”,斜飞的长眉一动,却笑道:“我抱过你,哄过你,为你换过尿布。你说,你是不是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?” 谢怜光脸一红,道:“是的。”司徒万方笑得更开心,他手臂一舒,揭开一个托盘上的丝幕,道:“我只要你替我做一件事,”那托盘内是几套衣服,不算崭新,却材质极佳,保存细致,司徒万方道:“你不要我送你的衣服,这是我从前穿过的,还望你不要嫌弃,穿上它,陪我去一个地方。” 他始终不愿小谢再做暗卫,谢怜光一怒又要走,却被他展开双臂抱住,脸红了个彻底,道:“你——” 司徒万方道:“不要一生气就走,我也不必这样抱你了。其实我抱你又如何,你小时候,哥哥还背过你——你今天若不去,我就把你背过去。” 谢怜光气急一挣,却也不敢真挣伤了他,只走出两步看那衣服,却咬牙道:“我不会穿。” 司徒万方一击掌,帘外几道纤影摇动,谢怜光忽道:“我不要她们!”司徒万方便叹一口气,道:“退下。”那些婀娜人影都一福身退后。司徒万方亲自起身,提了衣服,宠溺道:“哪怕一国之君为我更衣,还得看我乐不乐意。”他望着谢怜光,道:“过来吧,权且由我伺候你一回。” 那是一双沉稳镇定,养尊处优的手,是男人的骨相,曾从武,又从文,并不柔嫩细弱。 谢怜光脱了外袍,让他为自己穿衣,两人都应生疏,此时做来,却有种水到渠成的默契。司徒万方弯腰为他系起绦带,退后一步,颇为欣赏地看,然后再击掌,道:“绾发这件事就还是让人来吧。” 谢怜光并未拒绝,脸色泛红,忽然抬起一双大眼睛,道:“我听说,只有夫妇才会为对方穿衣。” 侍女端热水梳盒入内,司徒万方闻言笑道:“若是如此,她们岂不是都是我的妻子?”谢怜光张嘴欲言,却无话可说,唯有坐下被服侍着擦面梳发,绾过发髻。 他从头至尾看着司徒万方,不见眼前铜镜之中,自己俨然一个雪玉堆成的小公子。 俄而侍女纷纷散去,司徒万方道:“还不走,真要哥哥背你过去?”谢怜光咬了咬唇,抓住他的衣袖。 二人一道上了乘舆,天下城每年十一月十四,必广邀江湖中名冠一时的俊杰人物,谈文论武,世称“初雪之会”。 暖阁内坐了三十余人,都是年少风流,英豪难得。百里思归赫然居中,在暖阁之内饮酒议论,侍女巧笑盈盈,穿梭其间。 正在此时,十余健仆脚步如飞,抬舆入内,一只成年男子的手掀开纱幔,是天下城之主,身材颀硕锦衣华服先且不论,这人如同常是在笑,飞眉如画,目若朗星,他笑得毫不矜持,而他笑起来时,仿若冬日里春风乍来,四座生辉。 百里思归掩面打了个哈欠,司徒万方其人,与之一席话,很容易让与他深谈之人肝胆热,轻生死,叫人想到“报君黄金台上意,提携玉龙为君死”的句子,得主人若此,难怪天下城诸多死士舍生忘死了。 而司徒万方环顾一番,笑道:“诸位,”他牵下一个少年,“这是我的义弟。” 场中静了一静,那少年生得极美貌,便如宝珠暗藏十六年,一现于人前便变本加厉光芒熠熠。如山上雪,云间月,清辉能将夜色都照得微微发白。 百里思归折扇一合,虽在冬日,他这百里公子坐卧有炉火,是不分四季都带折扇的,这才打破沉寂,道:“再过两年,只怕这位谢小公子的声名将覆于我之上了。” 这一次聚会,司徒万方坐于上首,引领议论。酒过三巡,有在阁中试招的,司徒万方一一点评,诸人均觉十分尽兴。 到第二轮时,他让谢怜光下场,小试牛刀,却已技惊群英——司徒氏司徒万方练不得的功夫竟被这少年掌握。谢怜光与人交手之后面色薄红,回来小声道:“他们都在看你。” 司徒万方道:“但我只在看你。” 众人离去之时,谢怜光望其中一人佩剑出神。司徒万方牵他去兵器库。 灯烛倏地全明,他道:“是我疏忽,忘了你早该选一柄兵器,自己挑选吧。” 谢怜光心中一暖,欢天喜地翻翻找找,司徒万方便看着他,犹如这样带笑看着就一生一世都满足了。 最后他挑了一柄满是尘埃的剑。司徒万方眼皮一跳,却道:“好,就是它了,我们走吧。” 谢怜光点点头,兵器库总管却突然出现,疾言厉色道:“城主,这柄剑是天下城信物,历来只有城主可用,岂可落于旁人之手!” 谢怜光一惊,手就放开,那剑却被司徒万方稳稳接住。 他用手指挑过剑上色泽黯淡的丝带,系在自己腰间。牵着谢怜光的手说:“走吧。” 兵器阁总管看着,却震惊无言,唯有望向地面,颓然避开。 司徒万方并非没有尝试过用这柄剑,可他十四岁气海受损那天,就是看这柄剑杀了许多人,从此对这剑心生厌恶,再不愿碰一下,如今却为了一个人佩剑。 他带着谢怜光一边走一边说:“……既然这剑你不能佩,便由我来佩,你不愿离我身边,想用的时候自我身上拿就好。” 第四章 司徒万方二十八岁那年,娶第二任妻子。 天下城主的妻妾,必为四楼十三台家的女儿,出身高贵的摆设。前一任夫人与司徒万方自幼相识,他视她如妹,有心照拂,却无奈她身体孱弱。 百里思归道:“你这么说来,你的正夫人之位真是个火坑,嫁过来你也不会与她行夫妻之事,如同守活寡。那齐楼主也真是狠心,逼死了一个嫡亲女儿,又推女儿的亲妹妹跳火坑。” 出得百里思归的过翼斋,廊下白影一闪,谢怜光跟上,抓着他衣袖低声道:“她在喜服里,藏了匕首。” 司徒万方不以为然:“去看新嫁娘了?”谢怜光抓他的手,一双眼睛急得睁圆,一字一句说:“她恨你!” 司徒万方道:“她以为我害死了她姐姐,自然恨我。拿着匕首,只是怕了,她若真想对我出手,该下毒才是。”这样说着,第一次一根根推开少年人纤长的手指,谢怜光瞪着他,整个人都泡在冰水里,司徒万方道:“时辰不早了,我要去更衣,然后与她行礼。” 谢怜光站在长廊一头看他走远,侍女侍卫都跟在他身后。这一日天下城内张灯结彩,满目绯红,齐二小姐的嫁妆足有一百五十余抬,司徒万方下豪聘彩礼,齐楼主自是更加地添钱陪嫁,恨不得昭告天下,即使死了个女儿,天下城的主母也仍旧是我齐家的。 谢怜光忽然觉得很冷很冷,他故意穿了一身白衣,要煞这喜气,可司徒万方只夸他白衣清简,风采独绝。 他想起初次被司徒万方牵起手走入城内的喜悦,被他捧在手心里宠爱太久,早年吃过的苦都好像上辈子的事了。 他被他宠得娇气又贪心起来,他说过“你想要的都会是你的”,但是当自己终于知道想要什么,他却转手把应该送给自己的东西给了别人。 是夜,红烛高烧,与司徒万方对坐的一个女子雪肌花容,却双眸通红。 面前摆着两个酒杯,杯是犀角,祝一对新人此后心有灵犀,杯下有青玉案,愿新人此后举案齐眉。 不巧的是,他从新婚妻子目光之中看出,自己面前的杯里被人下了毒。 司徒万方道:“我只有三件事对你说,第一件,不要哭。看看我——虽然听来滑稽,但至少我不是个长得很丑又很坏的男人。” 齐烟烟瑟缩一下,偷眼看他。司徒万方握住她一只手,她颤抖不已,司徒万方吩咐道:“为夫人添个手炉。”然后说:“第二件事,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。在天下城的日子会比你在家轻松,不妨好好享受。” 她面上已现出惊愕,司徒万方仍微微笑着,如果一个男人能十分温柔而不狎昵地看妻子的妹妹,大约就是这样了,他说:“我习惯开门见山,也习惯将最重要的话留到最后,方便你记得。最后一件事,你我既已是夫妻,夫妻一体,我与你亲密过你的父亲兄长。你有为难之处,对我说明即可,任何事上拿不准,都不要自己拿主意。” 她愣了一愣,道:“你面前的,杯中……有毒。但是我若不能让你喝下合卺酒,我就活不到明早。” 司徒万方道:“这容易。”端起自己的酒杯,淋洒在地,端过她面前的酒杯饮下。 齐烟烟又愣了愣,抖着声音道:“我……忘了告诉你,我面前的酒杯里,也有毒……” 司徒万方也愣了愣,忽然笑道:“可见人有时候真是不能太相信自己。” 吩咐道:“请百里公子来一趟吧。” 百里思归从被窝中被拖起来的心情很不好。任谁在春梦尚未开始便被打断的时候心情都会很不好。 他正梦到自己一门心思在兄长面前撒娇卖乖,梦到百里江楼那张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脸,捏住自己的下巴,道:“怪你生得太好,明知你是个混账东西,见你流泪,还是不由得心生怜惜。” 百里思归正要再挤出几滴泪水,便在此时被人搅了清梦。 他艳容恹恹地来,讥诮道:“司徒城主,你新婚之夜找我来帮忙,传出去可不好听。” 司徒万方撑着头,倚靠在座椅里,长腿交叠,喜服玉带,愈发显出英俊慵懒。 百里思归颇为嫉妒他,江湖中有春字十六品,一品一人,涵括品貌出身风度行事,第一品春江浩荡便是此人,百里思归竟还在春山与春月之后,最可恶的是,金陵薛家排此榜的老匹夫将他列为第一还不止,又明言春字品有几位容貌太美,几若好女,故而专门将天下城城主推为第一,也好让他的英豪气度为春字榜撑撑门面。 同样品貌出众,同样华服熏香,精致风雅,他却从未被人拿来同女子作比过。 而此刻这人似乎有哪里不对,面色潮红,百里思归先前只当了饮多了酒,却听司徒万方用“月色真好”的口气说:“……我中了毒。” 百里思归吓了一跳,去验他递来的酒,手指揉搓,鼻端轻嗅,眼神闪烁几次,大笑起来:“这回你完了,你可倒霉了呀!” 司徒万方派人请百里思归来正是因这多半是春药。若说春药,正经的神医都不如百里公子见多识广。 毕竟,为逼奸兄长,百里公子将江湖中幸存的名品春药都研习了个遍。 可看他如此高兴,司徒万方便知,这不仅春药那么简单。 他挥手令侍女送新夫人出去,新房之内只剩他与百里思归两人。 果然,百里思归道:“我猜你倒掉的那杯酒里有三阳,齐楼主原来是想要你和她女儿生个孩子!没想到你居然喝了三阴——倒转阴阳!你真是自找呀,三阴唯有被男人泄在体内才能解,你没有内力压制,现在已经站不起来了吧?” 司徒万方看似悠然,可细看即知,不要说站不起来,再过片刻恐怕坐都坐不稳了。百里思归走近他,不怀好意地感叹:“再过至多两柱香,江湖允称英豪的天下城司徒城主就要满地找男人上你了,真是一大奇观。” 却不料司徒万方被情欲煎熬,声调异常低沉,伸手一扯解开衣带:“百里公子,你我也认识有几年了,不如今夜就由你做个顺水人情?” 百里思归气得跳脚,怒道:“司徒万方!枉我当你是朋友!你果然觊觎我的美色——”说到此处嗤道:“算了,教你个取巧的法子,找个用起来舒服的玩意抹上自己的精水,捅上一捅,说不定那毒就解了。” 他神色忽地一变,想到什么,补道:“若是你到那时还能保神智不失的话。” 司徒万方深深吸一口气,道:“多谢。”他竟还笑得出来,动一下都艰难,却微笑看向百里思归,极其狼狈,也极其俊朗,按着桌沿道:“我劝你出去之后最好把门锁住,以免我色欲熏心,神志不清,半夜对百里公子不轨。” 百里思归拂袖出门,冲到廊下,却心头一动,大叫道:“谢怜光,你司徒哥哥有难,你救是不救!”侍女大惊失色,百里思归叫了三声,便见屋檐上忽现一道身影,谢怜光单膝跪在檐上,忍不住问:“他怎么了?” 百里思归道:“他快不行了,被新嫁娘下了毒——”眼前白影一闪,那少年背影已情急向房中扑去。 百里思归猛地扑去撞上门,迅雷不及掩耳地将那二人锁在室内,大笑着将钥匙朝廊外湖中一掷。侍女见那水花,急道:“百里公子!”扶着垂栏手足无措。 百里思归满面得色,挑起她的下巴,道:“别怕,等他们出来,你家城主都要谢我。” 第五章 “咔”一声门锁在谢怜光身后落上。 他吃了一惊,迟疑不安便更朝司徒万方靠近。 却被司徒万方喝住:“不要过来!”但谢怜光已冲到他面前,才被叫得硬生生止住脚步。 月夜新房灯下,司徒万方衣衫凌乱,手在亵裤之内一下下动着,纵使这冰清玉洁的少年郎已与他近到咫尺,喘息可闻,他放缓动作,却也没停下光明正大地自渎,粗长阳具已将下裳顶起一角。 谢怜光猛然喉间干渴,脸颊烧红,应该转身而去,一双眼睛却牢牢锁在他身上。 司徒万方却喘着,以往万事尽在掌握的笑意涣散,汗水不停自额上滴下:“你先出去,有事……明天再说。” 他身边放着一根白玉雕琢的玉势,纤毫毕现,筋脉贲张,与他性器十分相似。 谢怜光委屈气恨:“你中了毒,我才来看你,你却赶我走!” 司徒万方被他一叫,手上一重,狠狠擦过阳物饱满湿润的顶端,竟低叫着泄了满手,后穴随之涌出一阵湿意。谢怜光见他失神,不理会自己,扬起头微微绝望道:“你不要我了!” 这么说着,鼻尖一酸,双眼一烫,泪珠滚落,更恨地扭过头去。 司徒万方周身滚烫,里衣汗湿,两腿之间甚至股间都湿了。他见谢怜光落泪,竟是心痛心酸,什么都好了,反而叫住他:“站住。” 谢怜光在门前回身,只听他叹一声,把那玉势扔开,扯开衣襟,在床上抬起上身,结实胸膛上汗水犹如细细涓流,两点乳珠早已情动挺立,对着他伸出手,沙哑道:“过来,谁说我不要你?” 谢怜光跌跌撞撞一头扑进他怀里。 少年肌肤微冷,一身清爽,司徒万方吻了吻他,以为谢怜光一时硬不起来,正要帮他,没想到少年那双乌漆漆的瞳仁忽然放大,下身抵住他小腹。 司徒万方舒展身体,身材高大,腿自然极长,竟向后仰倒,衣衫半掩地将一条腿搭在谢怜光肩上。 他器具甚伟,直挺坚硬如铁,股间却已濡湿一片,谢怜光只见那里湿漉漉闪着光,不敢细看,却被司徒万方轻轻捏住下颌,逼他看着,两根手指自那紧闭的穴口插入,缓缓抽插。 周遭忽然极静,谢怜光只听自己喘息和心跳如沸,脑中嗡地一声,竟是司徒万方撑开后穴,握住他的手指一起塞了进去,摇晃腰吃下三根手指,已被情欲蒸腾,既是享受又是迷乱。 谢怜光的手指被他咬住,出出入入,到后来竟不知是谁的手指还在动,淫靡水声响动,司徒万方如已耗尽气力,拔出他的手,将谢怜光的手指逐一舔过,在白皙的手背上吻了吻,交代道:“轻一些,慢一些。”便将张开的后庭穴口朝着那挺立的另一根阳具主动送了上去。 有人以为男人与男人脱光衣服都一样。 其实男人与男人脱光衣服天差地别。 倒不是说司徒万方体内有多热,将谢怜光夹得多紧。而是他身躯已极为出色。 触碰之处皆温热细腻,胸膛宽阔,腰腹有力,不含脂粉气,但又确实是绮罗丛里滋养出来的。挺拔而养尊处优,谢怜光双颊发热,见他衣衫大敞才知,肌肤平整洁净,周身上下竟无一道伤痕。 当他双腿大张,敞开身体任人宰割,就连不偏好男人的男人都会想把他操上一操,或是被他操上一操。 因为司徒万方长得实在不丑,更何况,司徒万方从不仅是一个人,一具躯体,而是炙手的权势滔天的富贵。 谢怜光却看不见那些权势富贵。他心心念念只有司徒万方,才插进去就不由咬唇低叫,险些出精。 想着要让他舒服,勉强忍住,额上汗涔涔的,轻慢地抽送起来,每次都只敢送进去半根。却被柔滑肉穴包裹得紧紧的。 司徒万方舒服得叫出声,低低沉沉,声音更有几分哑了。他意乱情迷,被插得浅,毕竟还有一线神智在。 高挺硬涨的阳具,摊开身体去看谢怜光,那最后一线神智也被扯断。 那少年咬着唇,双颊艳若海棠,是薄汗中一股清艳之气。肌肤如粉之腻,眉眼如月之清,司徒万方呆住,蓦地又仰颈大笑——原来我这前三十年,竟从未见过美人! 谢怜光长发垂下,插了一时,背脊上腻腻一层汗。低声道:“好难受……”一双眼睛莹莹含水,睁着看向司徒万方,紧咬嘴唇,仿佛立时要滚出泪来。 他道:“我忍不住了……”越插越觉不够,竟抱着司徒万方的背,一捅到底,刺入那团软肉中去。司徒万方腰背一僵,正要挣扎,却被更狠地插了几下。后穴变本加厉地夹了起来,与谢怜光近到鼻尖对着鼻尖。他还在轻声呢喃:“你再疼一疼我,不要咬那么紧。” 司徒万方喉结颤动,发不出声,真正叫哑了嗓子。谢怜光含住什么,又用香滑唇舌渡入他口中。还是少年心性,随身带着糖块。就这样如舔食嬉戏一般温存地舔着司徒万方口中的糖,长硬的阳具却一下下狠狠捣弄那不放开的穴口。 司徒万方终于再夹不住,被操开了,穴肉软软含住连根没入的热硬阳具。前方越发涨痛,后庭深处却被搅出几股湿滑,顺着插在其中的阳具滴出流下。 药效之下他虽身躯强健却半点撑不住,竭力抓住谢怜光手臂,竟被后庭几下撞击逼得一泄如注,连喷出许多白浊。周身上下红潮汗水,口中含着糖块,后穴高潮之后难耐抽动,却被不断抽插的阳具塞得满满当当。 谢怜光被他一抓得回神,见他异常,不敢妄动,埋头靠在他胸膛上,用柔嫩面颊去蹭他硬挺的乳珠。眼睛轻轻下看,却见交合处那肉穴含着阳具,殷红湿润,仿佛会随他胸膛起伏缠上自己。 他难受得快要哭了,阳具顶端小孔汩汩流些水,将要出精却不敢再插,射不出来,情急望向司徒万方。 司徒万方周身酸软,药效暂退,揽过他吻了吻,两人都是满口蜜糖,推开谢怜光牙关,以唇舌将他怜爱了一会儿。下身却按着他的小腹,推出那浸在淫水中的阳具,包在掌心玩弄。待到他吐息急促,“啊”一声清声吟叫,还是少年声调,口唇上丢兵弃甲,涎水顺着下颌滑落,这才扶住他的器具,送进一时半会闭合不上的肉穴,几下便让他在体内出了精。 第六章 少年人初识情事,还想再做,阳具塞在体内,软到再塞不住才滑出。 司徒万方念及明晨另有要事,也没与他再做一回,让他躺在身上,双臂环抱,就这般汗津津睡下。 次日晨起,锁已不知何时下了,侍女入内服侍,司徒万方赤身下床,但见谢怜光睡得正沉,抱紧那件喜服不放,侧脸泛着粉色,竟站住一时,不由伸手为他理鬓,心中无限温柔。 侍女为他披上寝衣,司徒万方道:“不要打扰,待他睡醒再来报。” 一番沐浴更衣,乘舆往重璧台议事。十余健仆拾级而上,上得高台,入广厦,梁下竟又是台阶。 阶下诸人静立,齐揖止为四楼主之首,昨夜不曾自城中听闻消息,如今见司徒万方言笑自若,以为平安无事。 却不料议事之后,司徒万方道:“诸位多留一时。” 齐揖止心中作警,冷汗顿发。司徒万方笑了笑,懒道:“昨夜大婚,合卺酒时我忽然想起,自我以来,天下城两任夫人都是齐楼主的女儿。” 场下诸人已有几个心生嫉恨,齐揖止深深俯首,不敢出言相辩。司徒万方道:“承蒙齐楼主对我后宅之事颇为关切,既如此,我记得齐楼主尚有一位小公子,已送了两个女儿,不妨就再将令公子一道送入城来,与夫人在后宅之中继续姐弟相称吧。” 齐揖止面孔惨白,膝下仅有十五岁独子,受尽疼爱,骄纵跋扈,可若往天下城中一送,即使不被染指,也毕生难脱男宠之名。 司徒万方笑叹:“昨夜我又想起,当年祖父诛杀涂楼主,并株连满门,将涂氏之位交与旁人。今日想来,祖父果决坚断,是我所不能及。” 诸人皆称城主谦逊,司徒万方道:“我有妇人之仁,所以庇护了涂氏一条旁支。祖父废涂氏至今十四年,既然能废弃,便能起复。齐楼主独子将送入城,身后无人,你我有翁婿之谊,我不妨再许你恩典,就准你在涂氏后人之中择贤收为义子,百年之后,你身家名位,尽归此子。” 齐揖止面色惨白,倒退数步。四楼十三台俱是阶下虎狼,各自为政,见他凄凉,竟皆恭谨称城主英明,更有两位台主与他有怨,见他双手握拳捏得骨节作响,已在后列手按兵刃,最好他垂死一搏,借机斩杀,血溅阶下。 一个侍女入内,附在司徒万方耳边,道是小谢公子醒了在找他。 司徒万方笑意渐浓,一摆手,道:“我有些累了,诸位尽可退下。” 齐揖止退出门去,颓然老了十岁。却见一个侍女对他盈盈一礼,道:“城主吩咐,婢子带齐楼主去觐见夫人。一夜不见,齐楼主必定想她了。” 谢怜光被带去重璧台,他入内时侍女都退出去,司徒万方坐在上首,四面窗都是莹亮云母片镶嵌,日光透入,他一身的锦绣华贵,真是灿若朝阳,衬上衣衫下的身躯,几乎有壮丽的气概。 谢怜光看得出神,不知不觉走上台阶,到他身边,司徒万方唇边带笑,问:“睡得如何?”谢怜光脸红了一红,有些赌气道:“太好了。”不知怎么说,又懊恼重复一遍:“太好了。” 他从没有这样踏实的睡过一觉,从来都是浅眠。只想一刻不歇地守着他,睁眼就能为他出手似的。现下却懒得不行,昨夜之后在他身边安心睡去,起得居然比他还要晚。 又哪知他这一承认,司徒万方就算有了叫他夜夜安睡的法子。堂堂一城之主,竟分出心思与一个少年斗智斗勇。 他本来不想与自己的弟弟有这样的事,但做就做了,不妨再多做几次。人生常是苦痛长,欢愉短,能两厢情愿,就是上不愧天下不愧地。司徒万方想道,我还能活几年?就把伦常放一旁了。 他悠然说:“在我叫人进来以前,无人敢进来。”又说:“我今天该理会的事已经办完了。”将桌上文书笔砚一扫,起身宽起衣来。 谢怜光脸色飞红,小声道:“你干什么……”司徒万方解开外袍,抓着他的手摸到胯下粗长之物,道:“今日起得太早,药力还没有散去。我记得你昨晚好像也没要够。” 谢怜光周身一热,那热流汇聚向下,摸着司徒万方硬挺的阳物,自己却呻吟一声,又咬住嘴唇。 却被司徒万方吻住,捏起他的脸来,将他压在书桌前,唇齿厮磨,整个人伏在他身上,本就高大,更是将他罩得严严实实,吻得他喘不过气,才道:“怜光,是不是又偷吃了糖。” 谢怜光狼狈道:“不是的……”司徒万方已扶住他的腰,迫他躺在桌上,抬高肩背,将深深的锁骨送到他舌下,被寻幽探秘一番。谢怜光忍不住又叫,这回却被手指撑开吻肿的唇,他双唇水润粉红,此时越发丰盈,恍惚听司徒万方道:“不许咬,我想听。” 少年高高低低的呻吟在阶下回荡。 被他欺身压住,作弄得险些泄出来,又生生止住。已被脱得一丝不挂,如玉如雪的肌肤紧贴书案,那双尚未长成却已见修长的手臂抱着司徒万方的背,要从他身上把那挂着的外衣撕扯开。却被司徒万方在圆润肩头上又吻了吻,道:“慢慢来,这件衣服我丢得起,只是可惜了霞秀坊绣娘五个月的辛劳。” 谢怜光听话得很,缓缓将他衣服拉下,无师自通地从下摆滑入,拉开股道,将纤长手指送了进去。里面微微肿胀,已缠到指节。他所言非虚,药力未消,才顶开便渗出淫水,不知他方才是如何能坐得住的。 该大将之风时十分大将之风,该强健多情时这身体又十分强健多情。 谢怜光全身都要烧起来,仰头去吻他浓长的眉与挺直的鼻梁,却被他一拉,他向后坐上宽大座椅,谢怜光扑在他身上,跪进他双膝之间。 这一回他既没有说什么“轻一些慢一些”,谢怜光喘息起来,便由着性子大开大阖地做,殷红笔直的阳物如肉刃在他那处出入,裹着一层滑腻的水。司徒万方也着意享受,胸膛起起伏伏,一手扶椅,一手揽住少年腰身。 姿势极为亲昵,谢怜光不愿匆匆做完,顶得深重,却做一会儿便停下来亲亲他。腰身晃动之时极美,背脊上细细一层汗,黑发披散粘在身上。这样干一时,歇一时,两人太过忘情,只做了不到三次,已渐日暮。 司徒万方胸膛上满是吻痕,两个乳尖被卷在舌上舔得红肿,胸乳如此不堪,被征伐已久的那处更是受不住了,里头都磨得肿痛,偏偏一插一股水,混着阳精已在股下湿了一滩。 谢怜光身上亦是一身红痕,仿佛春花浸在露水中。司徒万方挂在扶手上的腿已酸痛,便反扣谢怜光的腰臀,将他往自己身体里送,阳具猛地没入,竟被按着抽不出来,便见谢怜光后背颤了颤,一股脑泄在他后穴里。 待到这回云散雨收,司徒万方被扶起来时已有些站不稳,谢怜光缓了一会儿,刚经人事,出精过多,竟也有些不适。他摇摇头,见司徒万方起身,竟在他面前跪了下去,粉润嘴唇张开,吐出舌尖,包着牙齿,将司徒万方那孽根顶部含了满口,细细舔舐干净。 他做着这样的事,抬起眼来,仍是清凌凌如夜色流水,又逐一吻过司徒万方大腿上的指痕,向上脸颊贴合下腹。 鼻尖嘴唇时时蹭过,温热湿痒,他一生有过受用不尽的享受,此刻竟觉,将三十年种种常人无法想见的享用加起来,都抵不上这一息光景。 世事常是如此,欢畅之极,骤而急转直下反觉不胜悲伤。司徒万方扶起谢怜光揉他膝盖,心中却沉沉道,有朝一日,若没了我,你该怎么办? 司徒万方拉铃传唤一列侍女入内,又一番清理更衣,带谢怜光一同晚膳。 宴席才过,百里思归便持扇直入,端过谢怜光面前来不及动的茶喝上一口,谢怜光扭开头不与他计较,却被司徒万方哄走。 司徒万方胸有成竹道:“百里公子这样早来?”百里思归闻言嗤笑:“早?我倒是黄昏前便去看了一眼,你这城主的架子真是,寻欢作乐好大排场!堵得一群娇滴滴的姑娘家在外,不敢进不敢退,不知何时才能入内掌灯!我便打发了她们。” 司徒万方道:“还是百里公子知情识趣。”百里思归却看谢怜光在廊外再无踪迹,了然笑道:“他果然听你的话,以往只道司徒兄爱看少年,没想到对少年郎颇有手段,不出手则已,一出手三两下就拿捏住了。” 又眼睛一看司徒万方身下厚垫,以扇掩面,笑道:“我还以为药效渐退,会反客为主。不想你还是……” 司徒万方竟是半点窘迫也没有,与百里思归狼狈为奸,冶游久了,道:“他虽没我粗,却够长,所以这样做现在就可以;若要反过来,他年纪还小,总要再过几年才做得。”百里思归哂了一声,只觉这为人兄长各有不同,却听司徒万方缓缓道:“——假若我还能有‘再过几年’。” 百里思归蹙眉道:“你……”司徒万方身量极高,倚靠扶手,已有几分慵懒之意,道:“令兄应当听过,十余年前,江湖中有流言,说天下城下一代城主绝活不过三十岁。否则,他让你来做什么?” 第七章 百里思归一惊,而后却坐定了,一脸艳情,却郑重地说:“原来你知道。你知道,还放任我在身边?” 司徒万方欣赏他容貌一般,向他调笑道:“纵百里公子艳名满江湖,我若不知道,又怎敢放你在身边?” 百里思归大觉有趣,合扇道:“妙极!妙极!我那哥哥确实想知道‘司徒万方’是个怎样的人,可以为友还是为敌。既然你已知道,我便不再多说,说回流言。流言既然是流言,便毫无真凭实据。虽当年流传一时,但放眼整个江湖,却没几个人真信的。” 话说到这里,他忽地笑了起来,这展颜一笑,容色鲜活生动,道:“然而我哥哥对这流言另眼相看,因为骇人得很,这流言里的话,竟与令堂谢夫人所言别无二致。” 司徒万方的生母谢太真号曰海棠仙子,是老城主世交的养女。并不是司徒万方父亲的妻妾,却与他私定终身,生下他唯一一个儿子来。 在司徒万方满月宴上,她望着被乳母侍女众星拱月,奉在老城主身边的儿子,清清淡淡对侍女说出几句话来。 她说的是:“在襁褓中就占尽世人眼红的一切,难道是福吗?正所谓‘狂风不终朝,暴雨不终夕’,鲜花着锦烈火烹油,绝非长久之道。且看着吧,这厚待殊遇从现在起就已经折了他的福去。” 她的话成了真,老城主灭涂氏满门,就是因为有人在爱孙十四岁寿宴上,一掌击破他气海,使他空负出众资质,以后却再不能练武。而那人正是往昔一直忠心耿耿的涂楼主。 司徒海山彼时已八十四岁,老怀大恸,他阳寿还有几何?天下城如何能有一个不会武功的城主,一个不会武功的城主如何能震慑群雄? 他几乎想将一生基业拱手让人,只要有人能保孙儿无恙,为司徒万方置下一大片产业,让他退出江湖安然度日。 却还是司徒万方劝住了他,昔日少年道:“我生来就在江湖至深至广之处,祖父要我退,我能退到哪里?便是雪拥蓝关马不前,也要踏出个一马平川四面坦途。” 然后他便开始插手天下城中事,二十四岁,祖父过世,他继位城主之时,已是一言即决,自上而下,绝无悖逆。 而其母谢太真,早在他十四岁那年,便自去尼寺断发清修,从此长对青灯古佛。 那流言说的正是,司徒万方在襁褓之中便穷尽世间繁华声势,绝活不过而立。唯他自己知道,传言属实,他自满月起便被人下毒,日积月累,哪怕十四岁时察觉也已深入骨髓,死期不是二八,就是二九,绝拖不过三十。 所以二十七岁能找到谢怜光是一件幸事,可惜二十七岁才找到他,终究是太晚了。 百里思归沉思道:“你真的会死?”司徒万方道:“我做人其中一个长处,就是话不说绝。所以这一死没有十成十,而是九成九。” 百里思归掩面叹道:“可惜。”站起身来向外走,又道:“真是可惜。我对哥哥说‘司徒万方其人,若能为友,绝不为敌。’他与我所见一致。你若死了,江湖必定大乱一场,我还是早日回百里世家,替他分忧才好。” 世事聚难散易,三日后,百里思归便来辞行。一百持戈乘马的侍卫随护天下城城主,江南三月,草长莺飞,百里思归玉鞍骏马,宛然一位冶游郎君,竟毫不似远行客。 司徒万方与他并辔饮酒,一人高大俊异,一人容姿昳丽,倒似一对璧人。谢怜光怏怏不悦,也想乘马出去尽护卫的本分守在司徒万方身边,却被他留在马车中。只见车外司徒万方递与百里思归一封信,道:“到我三十寿辰,百里公子礼可以不到,只要在我死后将这封信交给怜光。” 百里思归见那信并不封蜡,一撇嘴道:“你倒不怕我先拆来看看。”司徒万方朗笑道:“防君子不防小人,端看百里公子要做哪一种。看也无妨,里面可没有天机,只是我……不知如何对他说的话。” 他活到这一日,居然有了畏惧。越与谢怜光相处,越是畏死。往昔纵是大好河山,温柔美色也没留住他,如今却为一个人搜寻延年益寿之方。 说不出口唯有抵死缠绵,夜夜贪欢。百里思归沉默半晌,推己及人,道:“其实你若死了,他恐怕会觉得这人世间没什么好的,索然无味,干脆一了百了随你去。” 司徒万方道:“万一,他愿意活下去?” 还未从兄弟变为情人以前,司徒万方为他打算许多。既怕他江湖无名,又怕他太有名遭嫉。一度想将天下城留给他,然而自己死后天下城再无人能坐稳,只会立即四分五裂,凶险已极,绝不能让他沾手。 百里思归深深望司徒万方一眼,犹如从没这样端详过,仰天又叹:“可惜了,可惜了。”他从来艳若春花,含情含笑,此刻却正色道:“相交一场,你我互相扯过许多谎。但有两件大事,我从未瞒过你。”他忽地有些促狭,又含情脉脉,道:“第一件,我那次被赶出家门,确是因为逼奸兄长。而第二件,我百里思归确实当你司徒万方是知己朋友,你信不信?” 司徒万方入鬓的双眉抬起,便如初见之时,目若春星而笑,道:“信,当然信。因我心与君同。” 百里思归大笑,笑容明艳,道:“那么我这离家千日,思家三年,有你一言,也算不虚此行了!”语罢如他当年纵马前来一般纵马离去。; 第八章 到司徒万方三十岁寿辰前夜,他拉谢怜光作不夜之游。自日暮游玩到子夜,最后同登抬舆回天下城。竟在抬舆上就与谢怜光欢爱起来,水声啧啧,又在谢怜光耳边说许多荤话。乘舆被抬得高过肩头,谢怜光明明知晓无人能看到其中的情状,还是羞得浑身火烧一般,在司徒万方体内进进出出,不多时便泄了一回。 那十名健仆犹如目瞎耳聋一般,待到达之后,便将抬舆放下退去。 夜明如水,谢怜光便如与他幕天席地交合。司徒万方撑开双腿,坐在他身上,做了两次,既没有什么药助兴,又没有备脂膏,谢怜光只觉他后穴内有什么黏腻的东西流出,心中一惊,连忙退开,那阳具还硬着就被拉出,认真轻声道:“不能做了,你弄伤了。” 却被司徒万方扯了回来,又是抓着他的手向自己身后摸索,低沉道:“没有弄伤,是你射得太多,里面留不住,都溢出来了。” 谢怜光喉咙一紧,他目力极佳,自然能在夜间视物,却见司徒万方张开双腿,面容俊异,身躯颀硕,却满是慵懒引诱之色。那小洞尚未合上,一开一合地吐出白浊。白浊之中却夹着几道血丝。 少年怔了一怔,不知司徒万方今夜为何无所不用其极,却突然感到悲切,仿佛他们二人之间再没有明日一般。胸中猛一下如被钟撞,狂潮涌动,又跪下身,沿他大腿内侧吻上去,伸出舌尖轻轻地舔。他腹中被射满了,小腹温热扎实,唇舌多弄几下,竟颤抖起来,发出一声低哑叫声,谢怜光便觉垫在他身下的膝盖一热,穴口内含着的精水成股涌出。 这少年长大一两岁,容貌秀逸更胜往昔,有一种皎皎清华。在这香艳时分,再启开双唇,在那穴口上极快一舔。舌尖裹着水,一下就舔了进去,司徒万方头一次双腿战栗,要推拒却被按住,后穴反而贪得无厌夹住那截舌尖,没几下便被他舔得额上汗水涔涔而落,穴内也被滑热唇舌舔开了。 最后竟被他用舌舔得泄出,精水洒了谢怜光满脸。司徒万方一时也说不出话,喘息地将他的头拉起,又吻去他面颊口唇腥滑的阳精。 他从未如今夜一般不忍离世,遣退侍女,秉烛游至天明,双手紧牵。 次日清晨,醒来见怀中人睡颜,竟恍如隔世。 分明大劫将至,却没有死。 他三十岁寿宴,既然逢十,又是而立,竟连宴十日方止。其间酒如流水,佳肴陈列,夜夜火树银花,长乐未央。 十日后,接到洋洋洒洒一纸司徒公子来信,道是原准备要来的,可惜被长江漕帮堵在江上,耽搁了时日。既然他没死,便应是捡回一条命,十年八载死不了了。 他收到信,想了一想,握住谢怜光的手,道:“换身衣服,陪我去见一个人。” 天下城内有一座尼庙,庙中若干出家的侍女,侍奉一位师太。 院墙外藤萝萋萋,林木幽深,走出一个缁衣布鞋的女人。远远已觉得必然极美,只是容色淡漠,手持一串珊瑚念珠,光泽如冻,殷红如血。 她轻身功夫极佳,只几步路,便走得步下无尘,仿佛凌波踏月而来。 司徒万方头一次对人折腰,便是对她一揖,道:“母亲。” 谢太真道:“你不必这样叫我。我对你并不曾尽到教养之责。”她容貌与谢怜光有五分相似,谢怜光却只觉不适,倒退几步退开。司徒万方直起身道:“虽则如此,母亲毕竟是我生身之母,我出生之日,想来母亲还是记得的。”他缓缓道:“母亲现在可是在奇怪,为何我大限已到,却没有死?” 谢太真静静看他一眼,目光如冰如雪。司徒万方道:“母亲在我身上下的毒早该让我死了,二十八岁时我等二十九岁,二十九岁时我等三十岁,如今三十岁,我只当必死无疑,却没有死。这才回头细想,或许毒早在发作之前便解了。” 她道:“不可能。” 司徒万方道:“能解此毒之物,重花丹,母亲当年装作中了别的毒,已经服下。观音垂泪,也被母亲毁去。沉碧珠更是从祖父起便为我寻找,不说整个江湖,便是连整个天下都翻过来一遍,至今也没找到。” 他话锋一转,笑着说:“但是母亲还忘了一点,我这几天回想才想起,《毒经》上提到过,若是有一个与我中毒时间相近的人与我交合,毒便能逐渐排出,不药而解。若这样说,毒在我二十八岁之时就解了。” 谢太真闻言一震,淡淡看向他,又淡淡看在远处的谢怜光。离得虽远,那一眼却如剑光刺入谢怜光眼中,她拧眉自语道:“你,原来你们……”只是一哂,又无喜无悲,道:“也罢,我又凭什么管。” 那样的毒她只下给两个人过,一个是长子,出身贵重,唯有一点点掺入饮食中,日积月累到十四岁。另一个是幼子,并无人察问,便直接喂他服下,算来毒性也堪堪能留到十四五岁。 却没想到她的两个儿子,做出了兄弟相奸之事。阴差阳错,功亏一篑。 司徒万方与谢怜光讲过的那个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的故事是真的,只是没有说清前因后果,来龙去脉。 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弟,谢怜光从母姓,自然姓谢。而他的母亲也从母姓姓谢,若是父姓,应当姓施。而天下城原本是施家的基业。 六十多年前,老城主司徒海山与被他斩杀全家的涂楼主之父一道,篡夺了天下城。施家满门被灭,谢太真的父母也在其中。她一个稚龄孤女,得父母下属拼死相助,道是最危险之处便是最安全之处,为她伪造身世,使司徒海山的故交收养她。 她要报满门大仇,唯有凭借自己。将自己当成砒霜匕首,先是怀上司徒海山独生子的骨肉,再将他害死。这孩子是遗腹子,司徒海山必定对此子全心寄望,她便要司徒海山一尝老来悲恸,死不瞑目的滋味。 再然后,便是涂家的公子。她以养病为名孀居一隅,与年纪轻轻,才接任其父楼主一位的公子珠胎暗结,生下一子,托言姬妾所生,养到两岁,再使此事败露。 司徒海山自然怒不可遏,将她抓去用刑,她有意不肯说出奸夫姓名,那年轻涂楼主爱她成痴,如何受得了,便将司徒海山当作仇人,狠下心垂死一击,在司徒万方十四岁那年一掌毁他气海。到头来,涂家满门亦陪了葬。唯一的遗孤是个孽种,被司徒海山扔入血池肉林,令人训成暗卫泄恨。 她本来等到司徒万方毒发,天下城自此四分五裂,便算大仇得报,一身干净,可以安然自尽了。 却不料她的两个儿子…… 司徒万方道:“我幼时见母亲与人来往,只道父亲去得早,你为他人动情无可厚非。直到涂家满门遭罪,我中毒已深,才猜出其中另有玄机。母亲为报仇而来,二十年坚忍狠烈,我不见天下有能相比者。但算得太绝,过犹不及。”他自嘲笑道:“我原以为,母亲至少不会再在他身上也下毒。” 谢太真不为所动,她是真正一念决,就倾世也难使她稍改的人,却也不在乎成不成事,只尽力去做。日暮之时,霞光漫天,她容颜端丽,宛如一尊玉雕,却是对着司徒万方,拧眉问:“世上千百万人,为什么偏偏是他?” 司徒万方道:“我第一次见他就很喜欢,他是与我同母所出的弟弟。一别十余年,我每一天都知道他过得不好。我从来想给他最好的,最好的衣服,最好的膳食,最好的住处,最好的剑……到他要一个情人时,天下间最好的情人,除我以外,又能有谁?” 这对母子叙话之时,谢怜光避开了,却也不知为何要避开,只觉肺腑间如塞烙铁,喘不过气。见司徒万方走出,面上毫不矫饰地欢喜,飞身上去,却未扑进司徒万方怀里,只撒娇似地牵住他的衣袖。 他如今才十八岁,还不及司徒万方高。司徒万方倾身过去亲了亲他,他便合上眼,睫毛轻颤。司徒万方问:“方才那位师太与你有几分相像,你想不想进去与她说两句话?” 尼庵外远处有几句歌声传来,却是歌女在隔着建筑歌唱,“人人要结后生缘,侬只今生结目前……一十二时不离别,郎行郎坐总随肩……” 一日十二个时辰片刻不离身侧,郎行郎坐总随肩…… 谢怜光目光一动,低低央求道:“天色晚了,我要随你回去,不去好不好?”司徒万方一怔,却又笑道:“好。” 次年春意融融,天下城十余名名侍女一层层逐一传递,将一纸来信呈入重璧台城主桌案上。信由百里世家传来,正面笔锋险峻,寥寥两行,道是:“暮春时分,春服既成。愿与君会于沂水。”落款百里江楼。 背面却是字字精美,如飞花拂柳,正是司徒公子亲笔,只道:“两载邈河汉,思君使人老。鬓随潘岳白,腰如沈郎瘦。” 第九章 尾声 这年四月,山河日暖,沂水之畔,来了两队楼船。都是豪富气象,虽不往来,却停在一处,水面日日开宴席,丝竹歌舞相闻。 两侧楼船上皆多妙龄女子,翩翩起舞,隐有相持不下之意。三日下来,天下城略占上风,侍女容貌衣裙都更夺目几分。 这一日,司徒万方日暮凭窗遥望,却见百里世家船上舞女窃语退下,那楼船瞬间全暗。他正称奇,便携谢怜光看去。谢怜光看得目不转睛,双眼睁大,很是莹润。司徒万方便含着他的唇吻了一吻,忽听谢怜光道:“有人。” 那对面楼船骤然灯亮如昼,管弦全歇,歌舞作罢,倚门走出一个高挑女子。长发危髻,以袖掩面,广袖外露出一只手,十指纤长,肤如羊脂。 坦荡荡取袖下来,双眸如烟,含情含媚,容色已是绝艳,偏还唇点胭脂,额贴花钿,一袭红裙。 司徒万方见他便负手而笑,吩咐下去:“停下,没看到吗,阖城佳丽堆起来都比不过那一个人。”过了片刻,两船各自开宴,便见那艳丽佳人一改先前矜持,挑了一箸鱼肚嫩肉,垂首一点点咬去其中的刺,仰着头以朱唇含着,缠绵娇媚地要喂给一个男人。 那男人身姿修长,眉眼深刻英俊,对送到唇边的鱼肉视而不见,心如铁石一般。正是百里江楼,却见那红衣美人巧笑着对他说了什么,他转眼看来,一双漆黑眼睛扫向司徒万方,目光如电。 司徒万方对他举杯,百里江楼面不改色,一挑浓眉,亦举杯回敬。 宴席之间,司徒万方频频被那红衣美人遥送秋波,他唇边笑意未散,飞眉舒展,双眼竟也亮若晨星。 谢怜光郁郁寡欢道:“你不是,只喜欢少年郎的吗?” 司徒万方道:“不是。起先是为找你,哪知逢场作戏惯了,竟也觉美貌少年可以不逊女子。如今既然找到了你,便不再委屈自己只看少年郎了。” 谢怜光却委屈气愤已极,双目晶亮,道:“你不能一直看她,她只是你素不相识的女子!”恨不得折断牙箸。却被司徒万方握住手,吻了吻十指,开怀取笑道:“你还没看出,这可不是什么‘素不相识’的‘女子’。” 谢怜光心中一疑,再转头看去,却见那红衣美人已款款坐上百里江楼大腿,正美目含春,朝他们乜来。浪荡之意颇为眼熟。 那袭细绣牡丹的红衣本是扣到颈子,却被一个个挑开,冲着谢怜光仰起头,那玉白颈上,赫然是一处喉结。 谢怜光呆了一呆,却被司徒万方抚背一吻,低语道:“北武林第一美人百里思归,你看他可抵得一句艳若春花?” END 作者有话要说: 终于在端午节写完了! 好吧,明天补一个百里家玩具车。 大概就是逼奸兄长的前因后果。(并没有逼奸细节描写。)。 第十章 番外 我的哥哥是男神 百里公子其实不总是一位公子。 八岁以前,他是大小姐。 他的母亲百里夫人,是几十年前名盖北九州江湖的美人,号曰红袖翠羽。红袖是衣,翠羽为眉。与父亲神仙眷侣,一生一世一双人,生下三个子女。 长子百里江楼,长女百里弱水,幼子百里思归。 百里公子与哥哥差四岁,与姐姐仅差两岁。 他的姐姐生下来不到周岁,乳母一时疏忽,使她溺水夭折。母亲怀抱女儿大哭,痛断肝肠,此后终日以泪洗面。 怀上百里思归时,她做了一个梦,梦里天上的神女将她死去的女儿送回腹中。自那一日起,她回归平静安详,父亲为她憔悴,见到爱妻一觉醒来,面上微微的红晕,笑靥如花,大感欢欣。对她千依百顺,如她所言,为没出世的“女儿”取名思归,便是思着夭折的大女儿归来了。 后来生下的,却是个男孩。 母亲却坚称,他是个女孩。 丧女之后她大受打击,父亲察觉出端倪,却因为她是一生挚爱,决不许人说她一句不好,更不要提说她疯了。 她也一切举动如常,唯一不对,就是把幼子当成女儿一般宠溺爱怜。 倒不是说百里思归被她勉强过一丝一毫,他小时候十分爱美,见女子衣裙艳丽妩媚,便要穿一穿。见男子衣衫鲜亮风流,也要穿一穿。只是当年觉得女子衣裙总是美过男装,于是穿女装多过男装。 他四五岁时少不更事,又怀着一份小心思。做大小姐,以后长大了便可以嫁给哥哥。 百里江楼如今以修为深湛,端严淡漠闻名江湖。当年也不是什么易与之辈。 百里世家诸长辈早早看出,百里江楼绝非池中之物。 对他寄望颇深,并非因为他是家主之子,长子嫡孙。 八岁时,母亲去世,父亲大悲之下,几乎想随她去。却被长子百里江楼阻止。 他寡言少语,可一开口就点中要害。他对父亲说了三句话:百里世家可以没有父亲;我可以没有父亲;思归可否失去父亲? 百里世家没有家主,可以由长老会裁决。长子自幼沉肃有主见,也不需父亲照拂。可幼子……时而举手投足如男孩,时而言语态度如女孩,若八岁丧母之后再丧父,谁能护持他不受欺辱? 百里江楼说完,一丝不苟地叩首,兀自离去。 而在他走后,那柄要自刎的剑锒铛坠落,百里家主不饮不食不睡三日后,抚着爱妻棺椁,热泪纵横。最终还是活生生地走出了灵堂。 可七年后,百里思归十五岁时,父亲还是郁郁而终。 百里江楼距离二十弱冠,接任家主,还差一年。 这一年中,他按惯例要出门远游,磨炼武功。 百里思归与长老会几番矛盾,他若偶尔着女装,就被斥为奇装异服。不到半年,就被扔进刑堂。 刑堂之内暗无天日,冰室森寒入骨,他只穿一件单薄红衣,跪得膝盖冻伤,瑟瑟发抖。死都不愿意脱下发簪衣裙认错。 跪到第二天,竟是百里江楼赶入刑堂带走他。他小时候男装时,百里江楼会背他;女装时,却会双手把他打横抱在怀里,因为他穿着裙子,他就会对待他,如一个小姑娘。 他很疑惑百里江楼是怎么带走他的,长老会古板又死要名声,不把他这爱穿女装不男不女的毛病改掉,宁愿要他死在刑堂里。 后来才知道,这六个月里,百里江楼约战六位武林名宿,胜负各半。可居然没有一个人,能给他留下修养一个月不能痊愈的重伤。 半年之内,名动江湖。约战书如雪片一般,百里江楼择其中名望最高的应下,到百里思归出事,却去信给所有还未比试的对手,道是:“舍弟重病,即日返家,乞择日再战。” 这么一来,各门各派慰问礼品纷至沓来。长老会不能自败百里世家声望,把实情公布。自然没有人再敢动百里思归。 百里思归从未见过有人如他哥哥一般,既不顾人情世故,又极懂人情世故。 百里江楼是一个淡漠寡言的美男子。这样说许多人会想起清清冷冷的翩翩公子,他却不是这样。 他如一座巍峨玉山,身材高大挺拔,一举一动都有种礼法森严,叫人心惊的英俊锋利。可以弃人情世故于不顾,需要之时,又很有城府手段,一眼就能看穿事物的关窍所在。 百里公子十五岁知道自己对他起了邪念,一片痴心的时候,就觉得颈上冰凉,仿佛这条小命已经丢了一半。 实话实说,论武功,他是不可能强过百里江楼的。论容貌,百里江楼对他的容貌十几年下来看惯了,接近无动于衷。 百里公子痛定思痛,想起父亲对母亲的言听计从,千依百顺,开始装疯。 自从长老会与百里江楼的对峙败下阵来,对他眼不见心不烦之后,百里公子对女装的兴趣并没有那么浓了。 越不给他什么,他才越朝思暮想地非要去做什么。虽说女装漂亮,但他少年年纪上忽然醒悟,男装也可以做得漂漂亮亮的。 但是为了让百里江楼对他心生怜惜,抛却戒心,他假戏真做地做起了百里大小姐。 十天里总有三四天,每天晨起梳妆,对着哥哥坐着,捧着脸凝睇他。一双美目含情脉脉,时不时霞飞双颊。 二十岁弱冠之日,他脱下冠服,回房潇洒换上一身衣裙,高挑娉婷地倚在他哥哥房门外。 他带了一壶酒,举着一只蜡烛。 正所谓灯下看美人,百里公子肖母,穿上女装,挽起头发,已经很动人。他还不知足,薄薄扫了一层粉,又对着镜子描眉,用小指挑了点胭脂点在唇上。 烛光摇曳之下,发间珠簪,颈上珍珠,肤如羊脂,眉眼盈盈,双唇却红艳欲滴。 百里思归筹谋已久,药没下在酒里,而分两半,一半下在烛芯里,一半下在他唇上。等到酒酣耳热,装着忘情,哀伤痛苦地强吻他哥哥。百里江楼一惊,要运功已经迟了,脸色恢复寻常,但全身已经软倒。 百里思归点上他的穴道,为防万一,又喂他吃了几种药。才敢坐到他面前,握着他的手,低低倾诉千言万语相思之苦。待到百里江楼脸色潮红,眼中幽深,百里公子胆子更大了。 他宽衣解带,脱得平坦白皙的胸膛上只剩一件抹胸,就把他哥哥摆上桌。强迫他双腿大张,如同他馋了好几年,终于烹治好了待他享用的一道菜肴。 裆部已被挺立的阳具濡湿一块,他用羞辱的手法撕开裤裆。百里江楼周身上下衣冠严整,却袒露私处,穿着开裆裤任他亵玩。 这时百里江楼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。 他冷冷地说:“你怎么敢?” 百里思归在他唇上响吻一下,胭脂便印上他的唇。百里江楼拧开头去,那胭脂便在他唇上晕开,从来英俊淡漠,连头发丝都不乱分毫的人,在这烛光之下,竟也浑身泛红,涂着胭脂遭人侵犯。百里思归长发垂散,面容鲜妍,在他耳边轻声说:“哥哥这样子真骚。” 他揉着百里江楼的屁股,说:“哥哥以为我喜欢穿女装,就只会想张开腿给人操吗,现在反而是哥哥张开腿,露出屁股等我开苞。” 连血都快要烧起来。 百里江楼的眼神却如一捧冰水浇下。百里思归怕他看,连忙将他下摆撩起,暂遮住脸。定了定神,在百里江楼屁股上吻一口:“哥哥屁股真紧。” 又扒开臀缝,对里面的小嘴亲了几下,暧昧地问:“哥哥沐浴的时候,会洗到这个地方吗?” 他嘴上的胭脂沾到双臀沟壑阴影之中,百里江楼下面那张小嘴上,竟有几分美艳。百里思归又取出一颗红丸,一根手指深深推了进去。 那红丸一点点化开,小嘴一点点软化,渗出红汁来。混着外面的胭脂,百里思归眼里点着了火。 百里江楼小腹绷紧,按上去如铁一般。百里思归轻声哄道:“哥哥别怕,不是什么坏东西……会伤到你的东西我绝不在你身上用,只是,怕你放不开,助兴罢了。” 那红丸药效极强,不多时心志坚定如百里江楼,也以后腰磨动桌面。 百里思归咬着红唇款款地撩起下裙,在高翘的阳具上套了个羊眼圈,才轻轻刺进那湿软的穴肉里。 百里江楼背脊一绷,后穴紧紧咬住了阳具。他看不到,也不知道插进身体的是什么。 只是那羊眼圈上稀疏的毛,像狼毫一般柔滑,一进去便湿了,抽送之间撩动内壁,他如何能受得了。 百里江楼大腿内侧都在颤抖,贴在百里思归腰侧渗出汗来。他紧闭双唇一个字不说,待到百里思归泄在他体内,才沙哑道:“拿下来。” 他会说这样的话,就是当真受不住了。百里思归忙揭开他脸上盖的布料,却见他眼窝内都是汗水。如遭雷劈,怔了一怔,忙将湿漉漉的阳具拔出,沾着一股精水,取下那物,见百里江楼难受,又愣了一愣,颈间一烫,抹胸湿了,又见到水滴在百里江楼胸膛,这才醒悟过来,自己竟然哭了。 百里江楼药性没有解,他一边哭着,一边等身下那东西硬起来,再捅回他体内,心中只觉十分之害怕。 将他哥哥操得死去活来,自己也哭得死去活来,自己都说不出来由。 任一个人再强,却也是血肉之躯。那一夜百里思归逼奸兄长奸了好几次,百里江楼门户大开,被他操得断断续续尿出来,越是耻辱,后穴就越绞得紧。早在不知何时闭上眼,从始至终一字不言。 次日醒来,却在温热被衾之中,高床软枕,百里思归红肿一双眼,跪在他床前。 百里思归一直知道,若他穿女装,就被百里江楼当成妹妹看,再任性顽劣,他也不会动他一根手指。 这时却穿着一身男装。 百里江楼缓缓起身,逐一穿衣,一脚踹倒百里思归。他滚出去,呛咳着再跪起来,却低着头说:“我知道我做了一件天大的错事,但是我不后悔,若有下次,我还要做!” 百里江楼并未理他,听而不闻地走出去。 在他身后,百里思归叫道:“你知不知道,我可以为你去死?” 这娇生惯养的百里公子在他哥哥房里跪了一天,不见百里江楼回来。 他站起身,跌跌撞撞往刑堂去。 他只说他强暴了一个人,百里世家诸长老大怒,严刑拷问,险些活活打死他。 百里思归一直不松口,等着百里江楼什么时候消气来带他走。果然又没有久等,当天夜里百里江楼就站在了他面前。 可是这一回,百里江楼对他说:“五年以内,我不想见到你。” 他能忤逆世上一切人,不顾伦常礼教,连男女之别都能嗤笑应对,可是唯独不敢不听这个人的话。 第二天,百里思归就一骑白马,离开了百里世家。 天下之大,他能去哪里?他在江湖中游荡三个月,很快声名鹊起,好一位鲜衣怒马冶游郎。 离开百里江楼,他也不再想穿女装,对衣裙首饰兴趣索然。那心思是既酸楚又高傲的——穿女装是要人看,要人赞,要人艳羡,然而此去经年,离了他的那个郎君,纵千种风情,更与何人细说? 到第三个月,他终于想到,曾一腔热血地说过,可以为哥哥去死。 于是他马不解鞍地跑到天下城所在之处,沐浴更衣,打扮得一身鲜亮。听闻天下城新城主最爱丽质少年郎,百里思归颇有把握,自己虽然行了冠礼,年纪大那么几岁,但是就凭一张脸,还是可以迷住天下城主,留在他身边的。 当时百里思归做好了出卖美色的打算,为哥哥宁愿壮士断腕。没想到,这一去,他有两大惊讶。 一是新继位的司徒城主年方二十四,仅比他大四岁,却比他想象之中好看许多。眉浓入鬓,目若春星,挺拔修伟,令男装都时不时被误认为女子的百里公子颇为嫉妒。 二是他们志趣相投,不消一个月,就成了狼狈为奸的朋友。 此是后话不提。 只说那一日,百里公子得知天下城城主司徒万方爱做不夜之游。便锦衣玉服,白马神俊,在他必经之路上携酒高歌。 歌的是不尽的相思,辗转的离恨。月到中天,就见一队车马浩浩荡荡而来,闻歌声停下,一个侍女翩翩而来,言辞都雅,道是家主人闻阁下歌声,一而叹,二再叹,三时却笑,特遣婢女邀阁下上车共饮。 斯时江南三月,春水平阔,春花繁艳。许多年后,唯有一身女装才有胆量亲近哥哥的百里公子偶尔遥想,之后许多故事,都由这一夜始了。 END 作者有话要说: 番外完结,这回是正式平坑啦! 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 小说下载尽在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--- 书本网【西岭千秋雪】整理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 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